作者:敬 笃
姚辉的长诗《致敬李白》共198节、4572行,继承且融合了中国诗歌的两大传统——抒情与叙事。姚辉从主体的自我意识的觉醒着手,通过词语的变构与诗意的再造,凭借其近乎陶醉的状态,重塑了一个非线性时间的李白。诗歌批评家耿占春认为:“姚辉的长诗《致敬李白》书写的是一种沉醉式的人格化意象,是酒,也是主体的沉醉、迷醉或陶醉,是陶醉状态中对万物的洞见。从姚辉的书写中可以发现,一种超凡魅力的个性以极其丰富的内涵融进了现代心智的核心,而这种超凡魅力则与主体的沉醉密切相关。”致敬李白,并不是单纯地向李白致敬,也寄托着诗人内心的诗学诉求和对于古典精神的探寻,从而塑造出一个姚辉意义上的李白。姚辉以设身处地甚或化身李白的方式,进入“李白”这一文化场域之中,追问“李白”之谓李白的诸种可能,或许只有如此,他笔下的李白才有独具一格的特点。
长诗在批评界,似乎一直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。事实上,那些真正具有经典价值被人传诵至今的长诗,无论是西方的《荷马史诗》《神曲》,还是我国古典诗歌《离骚》《孔雀东南飞》等,都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着后世文学的发展。姚辉的《致敬李白》选择以长诗的方式来书写,是一种大胆的挑战性尝试,也是诗人的一次自我涅槃。我国古典诗歌灿若星河,李白作为“那颗夜空中最亮的星星”,一直广受关注,而且李白作为中国古典诗歌独特的存在,也擅长写长诗,姚辉以长诗来致敬李白,或许再恰当不过了。
姚辉借助“诗”与“酒”之间的共生性,重新带领我们走近李白。他试图规避传统书写李白的理路,以沉浸的方式,重新审视李白及其所处的那个时代。或许,从“酒”这一视角切入并不新鲜,但姚辉以“酒神精神”进入李白的艺术空间,更好地捕捉到李白作为文化符号的精神内核。
这是一部把自己交付给时间、历史的长诗。姚辉以激情四射的笔力,重构一个诗意的李白,似乎只有如此,才能找到自我与李白对话的可能。从《致敬李白》中,可以发现姚辉的诗学野心,他是凝望历史的人,他在自己塑造的和从李白经历、诗作中经验到的意象里,寻根溯源,想要找到那些穿透历史、时空、神话、传说与现实的古老且振聋发聩的声音。这种向经典致敬、向先人致敬的方式,是史诗构建的一种重要模式。通过这种追问式的、自我探寻式的写作,从本质上而言是对诗歌现代性的反思,也是从新诗的古典性中寻找一种灵魂栖息之所。姚辉借助现代诗的技艺,在历史的既定逻辑中,重新塑造或者构建一个新的李白,一个属于姚辉意义的李白,从而找到现代诗与古典意象之间的契合点。
姚辉以个体思维重建了一个关于“李白”的诗歌秩序。在这个秩序中,他的个体意识与内在生命都在觉醒,他将自我与李白融为一体,以诗的方式再造了诗人的视觉形象,又以细致入微的敏锐观察力,塑造了一个真实、可感且富有诗情的李白。姚辉的语言,干净且富有质感,他在感性与理性之间游刃有余,充分展示了一位汉语诗人驾驭词语的能力。“而我与你交换过太多/遗忘我是你的/一部分:晦暗或者/弯曲的部分用变质旌幡/抵押祝愿的那一部分/——但我拒绝成为/花朵背后的你”。诗人用“拒绝”一词,凸显他的致敬并非盲目的、卑微的,而是一种出于个体发自内心的尊崇与敬仰。姚辉善于透视事物本身,从事物内部,准确把握现代性经验的指涉意义,在现实生活中离析出诗意,并且能够巧妙地将古典性与现代性糅合在一起。“月划过酒盏/你是月亮的第四种身影//月色依然斑驳/一样的月晕又改变了/我与你不懈的询问”。这古老的“月”意象,带我们回到盛唐,回到那个李白书写的“月下独酌”,此刻虚构的诗人与诗人之间“把盏共言欢”的景象,带我们进入一种满满的怀念之中。
从姚辉的《致敬李白》中,可以看到一位诗人的虔诚与雄心,他并不满足于向李白致敬,甚至想从李白那里获得自我的超越。他最后坚定地写下这样的句子,“所有星辰已然上路/请允许我接近星辰/无尽无悔的光芒……”那一个充满期待的省略号,寓意着什么?这是姚辉留下的悬念。
《光明日报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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